让万物互联 护民众安全——访中关村高端领军人才赵武阳

夜晚独自穿行于北京四惠桥下黑暗的桥洞，你是否感到一丝不安，其实你可以不必紧张，昏暗中也许暗藏看不见的危险，但还有些默默注视着你的非人类朋友，它们可以通过微弱的光线变化感受到异常，并向百里之外的“救兵”传去“叫喊”。

宁波数千家制衣车间里，成堆的布料与老化的电线经常眉来眼去，酝酿一场电光火石的相遇，车间的工人们忙碌着，对未知的风险一无所知，不用担心，有非人类的朋友在帮你盯着，一旦电线发烧“逾轨”，它就会向当地消防部门发出“尖叫”，不一会儿呜呜的消防车会不约而至。

空气不正常，又看不见怎么办?非人类的朋友会感知到后给你报告：一氧化碳超标，二氧化碳过量，PM2.5浓度过大……

当你对物联网还停留在远程遥控开个空调的概念阶段，它已经悄然在很多城市着陆，并深度介入了人们的生活。而这背后的有力推手之一是北京升哲科技公司。成立不到5年，这家公司的产品和服务已销往全球65个国家和地区，合作伙伴包括微软、博世、诺基亚、谷歌、日本住友等诸多世界500强公司，被硅谷评论评为“全球成长最快的50家高科技公司”之一。

5月4日、5月6日，央视新闻频道推出的“新时代 新青年”特别节目，先后在新闻直播间、新闻联播以北京升哲科技公司的创始人兼CEO赵武阳为青年创业典型，进行了报道。

5月8日，本报记者专程来到北京望京SOHO，走进这家高科技公司，采访了这位从长阳走出的33岁创业家赵武阳。

一起接受采访的除了赵武阳本人，还有公司的技术大牛、人工智能负责人、五峰小伙陈瀚和品牌负责人李佳锡。

问到关于技术问题，赵武阳会把它交给陈瀚，关于参加的各种活动，会对李佳锡说，佳锡，这个问题，你知道的你说。而当陈瀚用理工男的慢条斯理冷静白描把事情勾勒出来后，赵武阳会用他极富感染力的激情讲述和生动有趣的细节去划重点，让事情来龙去脉变得立体丰满有趣起来。这种交流的模式也折射出这位年轻“奇才”是如何把这些来自清华、中科院、斯坦福等国内外知名院校博士、硕士粘合在一起的。

图：荣获 IDEA 金奖的 Alpha 物联网基站，是目前为止物联网行业唯一获此殊荣的物联网产品。

一篇论文激发的创业冲动

赵武阳生长于长阳清江畔，从小喜欢计算机，和一般小孩不同的是，很多时候赵武阳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没事就喜欢对电脑进行各种“试验”。

2003年，赵武阳考入北京一所知名大学，大一时接触到广告行业，在一次与日本客户交谈中，赵武阳说某涯社区是中国最有影响力的互联网社区。日本客户反问，凭什么这样说?请用你的数据说话。赵武阳愣住了，怎么来证明它是最影响力的呢?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收集了5年来官媒对该社区网站的引用，终于给出了让客户信服的数据。而在解决这一问题的过程中，赵武阳也对广告背后的数据产生了极大兴趣，是什么激发人点开广告，广告背后的数据到底反映了一些什么深层次的原因?于是，赵武阳跟几个朋友组了个小团队，一起上网查资料、买书学习，了解搜索引擎以及数据分析系统并开始做一些研发。在与人谈合作时，需要签合同，而当时学校不希望学生创业，于是他退学开办公司。

2008年，他再次创业创立了维度数据公司，成为做DSP平台的第一批先行者，为当时中国11万网站提供数据分析，覆盖7000万网民，实现最高24小时负载超过28亿网页浏览量，拥有了多项获全球专利的技术。

“数据就像石油，进入垄断阶段后，创业公司基本上就没有太大的发展空间。”赵武阳渐渐看到了做大数据的天花板，开始寻找新的领域。一篇诺基亚研究院网站上公布的有关无线信标广播的论文，引起了赵武阳极大的兴趣。在长半达的时间里，他将这篇论文反复阅读，思考着这项技术可以如何运用于实践，造福社会，创造价值。读到激动处，他把这项有价值的技术告诉给当时的老板，却被老板一口否定，你少整这些破玩意，不靠谱，诺基亚自己都没整出来。

但赵武阳相信自己的感觉，决定再出发。2013年，他找到了自己发小和同学袁小飞、赵东炜，成立了北京升哲科技有限公司，开始了第三次创业。

图：人工智能负责人陈瀚手握全球最小的双通道物联网芯片。

一颗云子展开的漫漫征程

“云子”一词来源于围棋，看上去温润可爱，却可以布下凶猛万分的阵势，赵武阳决定用“云子”概念来作低功耗传感器的开篇布局。

但当赵武阳和他的小伙伴完成了“云子”的设计图，发现不少高端传感器零部件在中关村没人能生产。他们只得南下，在深圳通往东莞的公路上，寻着电子产品生产服务商的广告牌，挨家上门找寻愿意生产样机的厂家。大工厂看不上这样的小单，小工厂又满足不了他们的要求， 敲了上百家厂商的门，也没有人愿意接榜。终于有个勉强应下来的，但在听说赵武阳极少产量极高质量的要求后，嘲笑赵武阳是个奇葩。守在厂里，跟师傅们一起软磨硬泡半年，终于把“云子”从图纸变成现实。

“云子”直径约象棋大小、手感却如围棋般流畅顺滑。把这个白色小设备贴在商场任何一个角落后，商家就能立刻监测到进入店里的手机设备。当用户授权后台收集其在商场内的活动信息和电商购物记录后，客人什么时间进入了哪个店面、在某个店面前停留了多久等信息，“云子”都能感知到。摇一摇手机，用户就能收到后台送来的电子优惠券，而这个优惠券，一定是最符合他喜好、就近商铺的优惠券。

“云子”一上市，就迅速成为炙手可热的明星产品，一下子卖出七八十万台，热销全球60多个国家，被英菲尼迪、联合利华等全球巨头争相采购。这一首款产品，也奠定升哲科技在传感器行业的江湖地位。

随着“云子”足迹遍及世界各地，管理问题也随之而来，怎么能掌握这些云子的运行情况，换而言之，如果一个客户在景区布下了上千枚云子，怎么可以监测出云子是否在正常运行，还是处于没电停运的状态，如果需要人一个个走近去检测，那得多少工作量。有没有一种办法把云子自身的信息传输回来?没有。赵武阳想到了由自己公司来解决传感器的通信问题。

在公司内部会议上，当“是否做”的问题被抛出来，大家一下子炸开了锅，投入、风险、时间一系列的困难噼噼啪啪被扔了出来，可当赵武阳拍板决定做，讨论“如何做”时，现场却鸦雀无声，没有人知道路在何方，有的工程师认为老板是个疯子，明明是做包子卖的，发现蒸包子的蒸笼没有，于是又开始做蒸笼，蒸笼做好了，发现炉子没有，又要开始做炉子，没完没了了，要知道这不仅仅是上千万的投资和时间问题，更要命的是，你根本不知道做不做得出来，极有可能走到最后，一无所获，就像是一场科技的豪赌。

但赵武阳决定在这条泥泞的路上死磕下去。除了本身在这领域没有现成的解决问题的办法，更重要的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说，核心技术、关键技术，化缘是化不来的，要靠自己拼搏。这一点赵武阳深有体会。

随着云子的大热，市场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抄袭者，有的甚至只改变颜色照猫画虎，这也倒逼升哲科技要继续创新，做“别人抄不了的东西”。

还是用“笨办法”——从最基础的理论研究开始，把世界最前沿的论文变成产品。就这样，他们拼命看论文，反反复复研究，这是一个痛苦过程，就像一场集体分娩，一年半的时间里，他们几乎天天争吵，但无论如何争吵，齐心协力向前走的脚步始终未变。终于突破了通信基站，产品α基站信号覆盖范围半径可达10公里，可支持多达千级别数量的网络终端设备，又用了一年半突破了芯片，造出了全球最小的双通道物联网芯片。

“我们是从技术出发，去做事，根本不计成本，有时甚至还来不及想清楚这项技术究竟会带来些什么价值，但是走着走着，你就会收获很多意料不到的惊喜，很多人是从价格出发，去计算好成本收益再决定是否去做一件事，这样反而会把创新的思想框定在了既定桎梏中。”

果然，惊喜接踵而至：“2017年中国创新创业大赛先进制造业冠军”， “工业设计界奥斯卡”之称的德国红点奖、美国IDEA工业设计金奖、德国iF设计奖……而赵武阳也在这年底被评为“中关村高端科技领军人才”。

更让赵武阳惊喜的是，在中关村管委会和北京市政府的大力支持下，北京这座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首次实现了城市级覆盖。赵武阳的物联网落子天元。 2017 年 11 月 24 日，北京副市长阴和俊站在升哲的云平台前看到了这座城市由“物”发出各种的“信号”。

图：美国弗罗里达亚特兰大大学MBA学生考察北京升哲科技。

一次“聊天”开始的资本盛宴

就在云子面市后不久，一天，赵武阳在微软大楼遇到了诺基亚成长基金大中华区合伙人兼董事长、总经理邓元鋆。邓元鋆曾是帮助苹果进入中国市场的核心人物，曾代表3Com主导了与华为合资公司华三的合并，是小米的早期投资人，更是将诺基亚在中国的手机业务从百分之十几的市场份额提升到超过百分之四十，带领诺基亚中国迎来巅峰时期。

在见到赵武阳后，邓元鋆说，什么时候到我那儿去聊聊。可以啊，赵武阳随口应了下来。第二天便颠儿颠儿地去了。一进会议室，才发现，现场坐着六七位诺基亚的高层。

“你的计划书呢?” 邓元鋆问。

赵武阳懵了。

“你真的以为我叫你来，是让这六七位老总陪你聊天呐?”

赵武阳这才意识到资本已抛来了橄榄枝。原来，邓元鋆看出了赵武阳的云子与他们的论文之间的渊源，他们没有想到自己的研究成果会被这个年轻小伙运用于实践。“我们过去败在了不尊重‘创新’，但我们希望不再在这个问题上输。”为此，邓元鋆3次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飞往总部，游说其投资这家刚起步的小公司。

这也拉开了升哲科技与资本的共舞。从诺基亚开始、德国博世、日本住友等众多资本纷纷跟投，究竟投了多少，赵武阳讳莫如深，即使刚刚完成的C轮融资，对外也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SENSORO(北京升哲科技有限公司)已完成新一轮融资，本轮融资由百度风投、北极光创投领投，德国罗伯特·博世创投、混沌资本等机构跟投。”网上披露其三轮融资获得5亿人民币以上的资金支持，还是该网记者从投资方打听来的。

不谈钱，不差钱，是采访中升哲给记者的另一个深刻印象。

对于投资方，最让赵武阳感动的，是他们在视野上、在对品牌的经营上、在技术和全球市场上对升哲给予的竭尽全力的引导和扶持，这是更宝贵的财富。

诺基亚专门安排赵武阳去贝尔实验室学习，聆听那些世界顶级的科学家工程师的演讲。而微软给全球的技术市场资源支持。

德国博世选择投资升哲的过程，让他感触颇深，他们没有让升哲自己送样品，而是悄悄在网上买了升哲的产品，发回到德国，进行了“解剖”，请自己的专家工程师进行打分，根据分值决定是否投资。而在确定投资后，这些工程师又拿出了近40页的整改意见，帮助升哲进一步完善改进产品。

这些世界顶级品牌和百年企业做事情的一丝不苟，对于自己品牌的极致追求，对世界发展的战略眼光都深深地打动着赵武阳。

图：首款明星产品云子。

一个神奇老板凝聚的顶级团队

二十一世纪什么最贵?人才!这句影视剧中的调侃却是赵武阳最深切的体会。

陈瀚所带的技术团队集中了一大批来自网易、微软、华为、爱立信等企业的顶尖人才，其中包括多名国家重点实验室通信领域的博士与资深专家。一些人身价都在年薪百万以上。陈瀚坦言，他的团队里很多人年薪都比自己高。“这些人从不缺工作，只要在市面上一出现这样的人才，瞬间被秒走，他们都是各个科技公司争抢的战略资源，有的大公司宁可花高价把这些人才储备养着，生怕放虎归山，投入了‘敌营’。”

发现这些“宝贝”不容易，带领这样的“宝贝”去“打仗”更不容易。“只要不高兴，他们转身就可以走人，而且周围有多少猎头准备伺机而动。”

赵武阳是如何带领这群牛人团队?赵武阳的办公桌已经给了一个答案。

办公室、老板桌这些中外公司的标配，赵武阳都没有，甚至连个单独的玻璃小格子间也没有，赵武阳的办公桌正对公司大门，来来往往的人一进门就可以看到，快递小哥送快件经常将这里当作前台。“没办法，分位置的时候，我出差，等我回来就剩下这地了。”赵武阳苦笑道。“就算不搞个办公室，也可以弄个老板桌啊，又不差这几个钱?”记者问道。

“那是作死，那样的做法不可取。”赵武阳说，在科技型创业公司，老板将自己与员工是否隔离开，会决定公司的死生存亡。

5月8日凌晨4点，赵武阳才结束一天的工作，上午11点，他又出现在办公室。睡觉在他看来是一种浪费时间。“他太拼了，我们看着他这样，觉得不努力就不好意思。”李佳锡说。在赵武阳的带动下，这些牛人们工作起来也是蛮拼的，有的早上5点半就起来看论文。“其实，大家只要认同了公司的方向和价值，就根本不用你去操心别的了，这就是牛人的好处。”

如今，升哲科技的团队成员过百人，平均年龄28岁，70%为研发人员。而赵武阳这位CEO，在团队的角色，可谓上得厅堂——可以在各种大赛PK中即兴演讲，侃侃而谈，现场征服评委;下得市场——陪自己的销售人员扫街跑客户;既可以与微软、诺基亚等高层老总坐道论未来，也会在年终叮嘱员工给一直跑自己公司业务的快递小哥送上一份贴心的小礼物。

记者手记

“他的电话特别多，特别忙，有时候去新西兰度假飞机刚到，就被一个电话叫回来了。我们跟他谈事必须拉住他不放，把事情讲完，否则，可能话讲一半，稍不留神就找不着人了。”在采访前，品牌负责人李佳锡曾这样介绍她的老板。采访从下午六点一直进行到次日凌晨一点半，在长达七个多小时间里，赵武阳除了偶尔走到开着的窗户边去抽支烟，基本上没有接打过电话。这或许可视为其对家乡媒体的一种礼貌和尊重。

谈及对家乡招商引资和引进高科技企业的建议，赵武阳说，成都曾经也来找公司，希望他们去成都投资，他去成都考察时，问的第一个问题是，成都最好的高科技企业是哪家?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他可以通过标本了解土壤，土壤对高科技企业来说太重要了。撒哈拉里长不出红富士，如果这里是适应长苹果的，那梨树就不合适。

城市的容包性、政策的稳定性和政府的担当是决定性因素。阿里之所以能在杭州做大，中关村之所以能有今天，离不开政府的鼎力支持。杭州为电子商务专设法庭，西安开设了高科技法庭保护企业，各个地方都在努力。有的地方因为政策波动，产业不动了，几个月内资本全部撤光，这是大家特别害怕的。高科技高附加值，风险大，一夜之间开花很难。政策的稳定性十分重要，像博世这样的世界百年企业，都是小心翼翼做事，生怕触碰法律。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宜昌包容性强，只要不急功近利，能下定决心，久久为功，一定会有高质量的发展。（三峡日报记者 翟雪莲）